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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知青延安情 ㉚ | “知青老师”是我一生最珍爱的称呼

来源:中华魂网 · 2022-06-24 14:53:50

1969年,近两万八千名16至20岁的北京知识青年,告别首都的繁华,发扬前辈“爬也要爬到延安去”的革命精神,乘坐“知青专列”奔赴圣地延安,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在这片贫瘠又富有的黄土地上。

半个世纪后,回望这段经历,他们愈发感到,劳动是对体力的磨砺,是对精神的洗礼,更是对书本知识的升华。只有双脚踏进泥泞的土地,才能找到自己的“根”;只有把根深扎在群众之中,才能寻到自己的“源”;只有亲身体会党领导人民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艰辛,才能铸就自己的“魂”,从而增强青春的志气、骨气、底气!

今年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100周年,《中华魂》网特别推出“北京知青延安情”专栏,让正值青春或曾经青春的我们一起穿越时空,倾听北京知青在延安插队的青春故事,看他们如何在艰苦环境历练中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从中接受一次精神洗礼。

(投稿邮箱:zhonghuahun1921@126.com)


延安钢厂子弟学校学生们的毕业照


受“好为人师”这一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潜在意识影响,在我还是学生时就非常羡慕老师在讲台上的风姿,也曾经多次梦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当上老师,能够在讲台上风采奕奕、侃侃而谈为学生们授业解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梦想在延安变成了现实。


1969年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我成为一名北京知青,插队到了延安地区黄龙县,1971年分配到延安钢厂成为一名车工。


本以为当老师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但1977年我在延安意外的遇到插队时在延安农业展览会举办期间一起合作过的地区财政局干部魏协武。交谈中,得知他们夫妇调到钢厂负责钢厂子弟学校的筹建工作,并得知学校缺少教师,特别是教汉语拼音的语文老师。我突然发觉实现当老师梦想的机会就在眼前,就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想报名当老师的强烈意愿。没过多久我就接到通知,调派到了学校,我的梦想成真,终于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


我是68届初中生,尽管在学校只系统地学习了初一课程,但我在校学习时学拼音的基础非常扎实,又比较热爱文学,喜欢朗诵,当过学校广播站广播员;插队时当过黄龙县广播站播音员,地区农展会讲解员。潜移默化中语文水平提高了很多。


可是站在讲台上,知识储备的不足和缺乏教学专业技能的问题就突显出来了。于是,我把教学过程当成自己重新学习的机会。我抓紧一切空余时间学习文化知识丰富自己的底蕴;虚心向老教师们请教教学方法和经验,不断提高授课水平与知识传导能力;邀请其他老师来听我的课,课后交流时虚心听取他们的批评和建议。出于对教师工作的热爱和自己的不懈努力,我逐步融入到教师队伍中,具备了教书育人的资格和能力。


当时的钢厂位居延安地区五小工业之首,是北京首钢包建的。那时,无论是支援延安建设的北京师傅和来自各县的北京知青,还是延安的本地干部、工人和家属,都在学着用普通话交流,因此钢厂号称“小北京”。钢厂子弟学校的学生们,也以我的老师是知青为荣,人人争学普通话。


因新校址正在筹建中,学校开学时还只有几孔破旧的窑洞。初小的学生上半天课,家长们反应没人照看娃,有的就带到车间,有的无人管满厂乱跑。我想起了我小学半日制时,老师帮我们组织的课外学习小组,对于不会的功课通过小组学习交流,都能学懂弄通!于是,我在学生中组织了多个家庭学习小组,每天利用下午时间去家属区检查他们的学习情况。成立学习小组,同学们觉得很新鲜,很快形成了学习好的帮助差的、人人争当小先生的良好氛围。


张华(右)与插友刘金阁在曾经住过的宿舍前留影


有一天,在教师会上校长张文彬说:今天在厂里我们学校受到了厂长的表扬。为什么呢?厂长说他发现厂区各车间没有了乱跑的孩子,对全厂的安全生产起到了很好保障作用。这都是张华老师组织的课外学习小组起了重要作用。


在课外学习小组活动中,我像讲故事一样深入浅出地给学生们讲解课文,并时常用角色轮换语气朗读课文,轮流让学生们朗读,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学习兴趣。为了丰富学生文化生活,提高学习兴趣,我还专门到厂供应科找领导,带着全校师生到厂白云石车间和料场进行义务劳动,结果挣了几百元钱。利用这笔钱我们订了《少年报》《东方少年》等报刊,买了跳绳、皮筋,还买了一个当时最时髦的板砖录音机。


后来,学校搬进了新校舍,一排整齐的石窑上面是宽敞明亮的学生教室,下面是教师办公室,操场建在一条沟用大坝截出填平的平地上。那时,我们的课余活动丰富多彩,每天师生们一起跳绳是最欢乐的时刻,北京知青郭建老师组织的舞蹈表演队、初中小学高年级学生组织的诗朗诵也受到学生们的喜爱。记得当时纪念周总理的诗是孩子们最爱朗诵的节目,当他们从录音机里听到自己的朗诵声时,别提有多激动了。对于这些土生土长的陕北娃来说,这是纯普通话的朗诵,怎会不令人激动呢!


有一次是学校向家长做汇报演出!我仔细地翻阅杂志资料,寻找可学可用来表演的素材。当时有一个中国的小红娃给黑人小朋友打电话的素材还不错,于是,我和几个老师做导演,学生们当演员,就热火朝天地排演起来。有个老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木马(那时这东西是很不好找的),给学生胡晓梅弄来一身中国小姑娘的红衣服,她骑上小木马俨然一个小红娃。另一个演黑人小朋友的学生,脸上抹了一层墨汁,猛一看还真以为来了个非洲小黑孩。还有都建、赵文莉同学说的对口词,也都是我们老师自编的。


一场在工厂大食堂里表演的节目掀起了钢厂文化生活的热潮。大食堂里职工家属们,有的坐着一块砖,有的坐着安全帽,挤了个水泄不通。大家看着孩子们的表演,指指点点说着这是谁家的孩子,那是谁家的孩子,直夸真有两下子。直到演出结束,有人说车间还有人干活没看到,于是孩子们被人相拥着,后边跟着长长的队伍向车间走去。那情那景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已成为我生命中永远抹不掉的记忆!


张华回延安时,和同学们参观枣园的留影


相隔数十年,又经历了返城后艰辛拼搏,我们归于平静后,不由地还是留恋那片撒满汗水的土地。2014年,我们黄龙知青联谊会开始了对第二故乡的回访,“北京一延安一黄龙”往返了六七次!


50多年的光阴,来来回回,聚聚散散,始终难舍难分。记得我回延安见到当年的学生时,大家相拥而泣,激动的泪花挂满双颊。有学生告诉我说:“您的为人影响着我们一生,因为都是平民子弟,也没有什么当官的,做大事的,但您的学生没有一个犯罪的,没有人给您丢脸。”还有同学拿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小学三年级课本,书后封皮上有当年我教他们写信封格式的样板。封皮上收信人是我的名字,收信地址就是我家当年的地址,后来因搬家失去了联系,可这写信的样板却保存了数十年,后被延安知青博物馆征为文物。


每次到延安,学生们亲自开车带我们游遍各个景点,并集资先为我快递陕北农产品,人没回来,东西先到家了。到西安还是学生们主动当导游,当年的小红娃胡晓梅,现在是陕西省图书馆的负责人。当我随她参观图书馆时,晓梅向他的员工介绍我是他的老师时,我心里非常忐忑不安:我一个初中生,在这浩瀚的知识海洋遨游的文人们面前,他们居然喊我老师!我的学生说:“老师就是老师,您虽然只教了我们五年课,但那是我们最幸福的童年!”


我的另一个学生小蔡现在也是老师,她常对她的学生说:“我的老师是知青,我的普通话是跟老师学的。”据说她还参加大连市的朗诵比赛,得过大奖!


在延安插队的知青有几万人,我们就像一粒种子,在这片黄土地上生根发芽。我有幸在教师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不但教授他们文化知识,还传承着祖国的传统文化和延安精神!


老师是我一生中最珍爱的职业,我为曾经获得过“知青老师”这个称呼而骄傲!


张华(中)和当年教过的学生合影


张华,女,1952年出生,1968年在北京金顶街中学毕业,1969年到陕西黄龙县石堡公社尧门河大队庙河生产队插队,1970年到延安农展会当讲解员,1971年5月分配到延安钢厂,1977年延钢子弟学校任教,1981年回北京在首钢房管处工作,2002年退休。


责任编辑:林静